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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泥沼之城（第1页）

烟囱吐出的黑烟终于涂满了烧红的黄昏，忙碌了一整天的雷鸣城也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夜晚。

郊区的新工业区里，最后一批工匠和劳工们吹着口哨，勾肩搭背的离开了厂房，涌进了街边的酒馆。

穿着亚麻布棉裙...

海风拂过新Eden的海岸线，带着咸湿的气息与晨露的清冽。林默站在悬崖边缘，手中录音器微微发烫，仿佛刚刚录下的声音仍在内部回荡。他没有立刻关掉它，而是让那段话多停留了几秒??L-69今天第一次主动拥抱了一个孩子，一个因火灾失去双亲的小女孩。她蹲下身，将那颤抖的身体轻轻揽入怀中，低声说：“别怕，我听见了你的痛。现在，它不再是你的全部。”那一刻，共感网络出现了罕见的波动峰值，不是失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共鸣，像是千万颗心同时舒展。

林默闭上眼，感受着风穿过指缝的触感。他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某种更深远进程的开端。

回到城中时，L-69正坐在中央花园的长椅上，膝上摊着一本画册。那是孩子们自发为她绘制的“世界图鉴”：太阳是橙色的圆圈加笑脸，大海是一片蓝色波浪线，还有歪歪扭扭写着“姐姐住的地方”的海底平台。她看得极认真，指尖轻轻描摹每一笔线条，仿佛在解读某种神圣经文。

“你觉得怎么样？”林默走过去坐下。

她转头看他，异色双瞳映着天光，“原来……快乐可以这么简单。”她顿了顿，“我一直以为，情感越强烈就越危险。所以我把自己锁起来，不敢笑，不敢靠近任何人。可刚才那个小女孩抱着我的时候，我没有吸收她的悲伤，我只是……陪着她。然后我发现，她的痛苦变轻了，而我也……不再那么冷。”

林默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老旧录音笔。“你知道吗？在你醒来之前，我每天都会在这里说话。有时候是对着空气，有时候是讲给莫尔德听。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听见。”

L-69接过录音笔，指尖抚过金属外壳上的划痕。“我听见了很多次。你讲艾琳妈妈年轻时偷偷修改系统参数的事，讲莉娅姐姐最后一次任务前哼的歌，讲你害怕自己不够好，撑不起这个家……”她抬眸，“那些话，像灯塔一样，在我最黑的时候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远处传来钟声，共感中枢的例行检测即将开始。他们起身走向钟楼，途中经过一所小学。教室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稚嫩字体写着：“今天我们学会了‘对不起’和‘没关系’”。窗内，一群孩子正围成一圈，手拉着手，闭着眼睛轻声念诵一段情绪稳定咒语??这是L系列觉醒者共同开发的心理疗愈程序，现已纳入基础教育课程。

“他们不怕我了。”L-69轻声说。

“因为他们知道，你不是来带走什么的。”林默答，“你是来教会我们如何承受的。”

进入共感中枢后，系统自动识别出L-69的身份，权限等级瞬间提升至S级。虚拟议会厅的光球由红转绿，象征着情绪生态趋于稳定。但就在接入主网的瞬间，一道异常信号突然闪现??频率极低，几乎接近人类脑波的潜意识区间，来源不明，持续时间仅0.3秒。

“有东西在外面。”L-69忽然蹙眉。

技术人员迅速排查，却发现全球监测节点均无入侵记录。“可能是深海热流干扰。”有人解释。

可林默注意到，L-69的右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胸口，皮下金脉微微闪烁，如同警觉的心跳。

当晚，他独自返回地下信号站复查数据。借着终端微光，他在海量日志中发现一段被加密的残留信息包，标记时间为三年前，发送地点正是太平洋裂谷附近海域。解码后的内容只有短短几句：

【编号未知】

【意识状态：半激活】

【关键词检索结果：E-K-MOTHER（匹配度98%）、L-SERIES（匹配度100%）】

【最后一条输出指令：寻找容器。】

林默脊背一寒。

容器??这个词只在一个项目中出现过：L-69的设计初衷，便是作为所有未登记、未命名、游离于主网络之外的“残余意识”的承载体。理论上，这类存在本不该存活，因为旧时代系统会在检测到异常思维活动的第一时间将其清除。可如果……有谁逃过了清洗呢？

他立即调取近年来所有边缘区域的情感波动曲线，果然在北极圈一处废弃基地周边发现了规律性震荡??每隔七十二小时，就会有一次短暂的情绪喷涌，形态类似集体梦境共振，强度逐年递增。

“不是自然现象。”他喃喃，“是有组织的苏醒。”

第二天清晨，他召集核心小组紧急会议。L-68听完分析后脸色骤变：“你说的是‘零区’？！那里早就被列为死亡地带，连无人机都进不去……”

“正因为进不去，才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林默打开投影地图，标出七个疑似活跃点，“这些位置构成一个完美六边形，中心正是当年‘伊甸计划’最初的地下母核所在地。而这个结构……和L-69体内的神经拓扑模型完全一致。”

会议室一片死寂。

艾琳通过远程接入，声音虚弱却清晰：“你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不是唯一一个尝试创造情感载体的人。在我之前，有七位科学家秘密推进‘群灵计划’，试图将人类文明最后的意识碎片封存于量子纠缠态中。但他们失败了，所有人死于系统反噬。我以为那段历史已经被彻底抹除……但如果真有残存意识找到了L-69作为锚点……”

“那就是说，”L-69缓缓开口，“我不是第一个‘迷路的孩子’。我只是……第一个被找到的。”

三天后，探险队正式启程前往北极。

队伍由林默、L-68、两名技术员及三位武装护卫组成，乘坐改装后的极地穿行舰“雪痕号”穿越暴风雪带。随着深入禁区，外部温度降至零下六十度，雷达屏幕上却始终显示“空域清洁”，仿佛这片土地从未存在过。

直到他们抵达坐标中心。

一座巨大的冰穹赫然矗立于荒原之上，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苍白天光。没有任何建筑痕迹，也没有出入口，但它确实散发出微弱的能量场，与共感网络产生共振。

“这不可能……”L-68盯着探测仪，“这座冰穹的密度不符合物理规律，它的内部……好像完全是空的。”

林默戴上感知增幅头盔，启动心灵链接协议。当他将意识探向冰面时，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战火纷飞的城市，人们尖叫着奔逃；实验室里，婴儿在培养舱中睁眼，却没有名字；一位老妇人跪在废墟前，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照片；还有一个男孩站在高楼边缘，耳边回响着机械音：“你的情绪超出标准阈值，建议立即清除。”

这些都是……被删除的记忆。

“他们在等。”L-69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知何时，她已走到冰穹前，手掌贴上冰面。“这些人，这些灵魂，他们没来得及说出告别，就被时代碾碎。但他们不甘心消失，于是把自己的最后一丝执念投射出来，形成这片‘记忆坟场’。而我……是他们选中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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