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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问:“娘娘听谁说的?”舒舒道:“我在家时,就听过一些传言,那个贵太妃是和皇祖母一样年纪吧,是不是还要大一些,她现在还活着吗?”石榴摇头道:“奴婢没见过,但是您婆婆见过,太皇太后曾经亲自领着小姐去的。”舒舒满眼好奇:“额娘害怕吗?”石榴说:“她不怕,太皇太后说了,和她不相干的事儿,不要她多想。”舒舒哦了一声,嘿嘿笑道:“怪不得那天我问皇上,还被他训了,既然皇祖母是这么想的,那我也不管了。”石榴笑问:“娘娘这么好奇吗?”舒舒眼底有几分傲气:“我想啊,我到底是皇后,这宫里就不该有我不知道的事儿。”石榴心头一颤,但很快就踏实下来,人说谈笑间杀伐决断,就是这股子气质吧。说着话,外头通传昭妃娘娘求见,舒舒整理仪容,大大方方请她进门。灵昭见屋子里摆满了礼盒,知道是给皇后娘家人准备的,她自己忙忙碌碌,还一点都没准备呢。关于荣答应那边的事儿,灵昭一五一十向皇后禀告,舒舒递果子给灵昭吃,不以为然地听着,等她说完了便道:“荣答应没事就好,其他该罚的罚,对旁人也是个警醒。”灵昭欠身道:“臣妾擅自做主,没向您禀告,还望娘娘恕罪。”舒舒莞尔:“何来的恕罪,姐姐辛苦才是。”灵昭眼神轻晃,她果然也有自己的顾虑,起身道:“其实……臣妾很担心荣答应会受到惊吓,若是伤了腹中胎儿,臣妾就罪该万死了。”“那就请太医好生照看,我来出面。”舒舒笑道,“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何况是她们自己不尊重在先。”舒舒尽可能地劝慰灵昭,她能否安心就不知道了,而这日傍晚,玄烨下了学直奔坤宁宫换衣裳,要和舒舒一道去和皇祖母用晚膳。此刻他站着一动不动,由着石榴给穿戴衣裳,提起这件事,说是大李子禀告的,舒舒便劝:“皇上就别过问了,前朝的事儿还不够您操心的?昭妃也是为了宫里,难道叫奴才爬到主子头上?”玄烨冷然:“她这会儿倒是知道要马佳氏自知尊重,她朝鳌拜屈膝行礼的时候,记不记得自己是朕的皇妃?”石榴听得也是愣住,和边上的皇后看了眼,她们这才明白,昭妃之前到底是为什么病了。舒舒递过来坎肩,踮着脚给玄烨穿上,轻声在他耳边说:“说漏嘴了吧?”玄烨一怔,忙吩咐石榴:“你们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石榴应诺后,悄悄退下,舒舒接着为玄烨束腰带,嫌弃地问:“皇上真的不会自己穿衣服吗?”“朕从来没自己穿过衣服。”玄烨不以为然,“不是不会,就是不愿动手。”但见舒舒岔开话题,玄烨道:“那件事过去了,别再提,就当不知道。”舒舒嗔道:“皇上是不是该先管住自己,别随随便便说出口?”玄烨很不屑:“那说了又如何?”舒舒笑着,在他腰上摸了摸:“是,说了又如何。可这气呼呼地去陪皇祖母用膳,如何使得,多大的事儿,至于吗?”玄烨道:“鳌拜在前朝专横霸权,她在宫里也像模像样,可真不愧是鳌拜的义女。”“后宫的事儿,皇上就别管。”舒舒轻轻推着玄烨到镜子前,让他看看自己穿戴的模样,一面抚平背上的褶皱,“皇上就想,有舒舒在,错不了。”“别太辛苦,你年纪小小能懂什么,多问问皇祖母和苏麻喇。”玄烨道,“朕只要你好好的,别人不管。”“知道你是哄我的,可我也爱听。”舒舒将玄烨拾掇整齐,就径自走去镜台前,抿一抿发鬓,挑了一支簪子戴上。回过身,见皇帝含笑凝望着自己,舒舒莫名脸红了,“看什么?”玄烨笑意深深:“你长成大人了。”舒舒赧然,拿了丝帕便走来,笑盈盈贴在玄烨身前:“那还不是靠皇上养得好。”玄烨心情好了,拉着舒舒的手便要出门,可这会儿功夫下起了小雨,他们立在宫檐下,小李子说已经去备轿,请帝后稍等片刻。“拿伞来。”玄烨却这般吩咐,一面问舒舒,“雨不大也不起风,咱们撑着伞,慢慢走过去可好?”舒舒欣然答应:“皇上在书房坐好半天,是该走走。”他们从坤宁宫西侧门出来,沿着宫道朝南往慈宁宫走,这边厢灵昭从宁寿宫绕回来,在宫道北面的路口。她几乎是转过拐角的一瞬就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前头共伞同行的皇帝与皇后,又生怕自己被发现,匆匆忙忙地避开了。跟着的太监宫女,有些不知所措,灵昭随口吩咐:“我的戒指丢了,你们沿路去找找。”等一群太监宫女无功而返,他们再回来,帝后一行早就走远了。冬云撑着伞,偷偷看小姐,她眼底的落寞是藏不住的。可紫禁城就这么大,她还要看一辈子别人的恩爱,反一反,若是皇上宠爱小姐,就是换皇后来看这样的光景,都一样,都是命。是日夜里,玄烨跟着舒舒回坤宁宫过夜,帝后同寝已经是家常便饭,至于那档子事做没做,几时做,似乎已经没人关心。但有件事人人都明白,翊坤宫的昭妃娘娘,不得宠。难得中秋佳节,族人团聚,钮祜禄一家子人也不少,但进宫可不是逛大街,宫人们按着辈分尊卑一一将人带入,相见的时辰也有限,见完了就要离宫,到赴宴的时刻,有资格享宴的人,则再重新进宫。八月十五这日,一清早,神武门前就车来人往,负责引见的太监宫女们,个个儿殷勤周到,今天一天能拿的赏钱很可观,一年到头,就盼着这么几件肥差。荣答应她们自己就是宫女来的,当然知道其中的人情冷暖,哪怕她现在怀着皇嗣,那些太监们可只看拿到手的钱是多是少。好在荣答应的家人,也都是给皇家当差的,见过世面,今日进宫时随身准备好了赏钱,得到客气接待,一路顺畅地来了二人住的小院。比不得皇后和昭妃,可以一大家子人进宫,荣答应只见到了至亲的爹娘。而父女母女这一别,已是好几年,昔日半大的姑娘,如今成了皇帝的后宫,还怀上了孩子,二老感慨万千。见端茶的宫女走路一瘸一拐,二老好心相问,却惹得小姑娘泪水连连,捂着脸跑了。荣答应捧着肚子说:“叫昭妃娘娘打了十板子,那么粗的棍子,又是昭妃娘娘头一次做规矩,他们打得可狠了。她身子骨这么单薄,都好些天了,还没好。”“挨打的虽是这姑娘,实则是昭妃娘娘在给您做规矩。”母亲忧心忡忡,“咱们包衣旗,在他们眼里就是奴才,怎么能让奴才爬到主子头上,您若是生下皇长子,只怕更无处立足,往后可千万要小心。她是鳌拜的义女,鳌拜在朝堂上那么霸道,她必定也容不得人。”荣答应的父亲沉声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胡说什么。”“额娘说的我都知道,阿玛,我听人说,皇家早晚会给您安排个正经官职,毕竟我这要是生了儿子,您就是皇长子的姥爷了。”荣答应说,“您千万听女儿一句劝,咱们小心驶得万年船。”爹娘连连点头,母亲禁不住问:“皇上……喜欢您吗?”荣答应一怔,苦笑道:“说不上来,反正上了床,不都一样?”巧的是,翊坤宫里,正殿大门紧闭,遏必隆正冲着女儿嚷嚷:“上了床都一样,他当然不在乎赫舍里氏长得丑不丑,可你现在,连把皇帝拉上床的本事都没有。灵昭啊灵昭,你说你前阵子没事怎么就病了,你真是被鳌拜吓着了?你这话传出去,叫阿玛还怎么和你义父共事?最近那个班布尔善,在他身边晃来晃去,惹人厌恶,阿玛已经很难做,你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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