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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第1页）

&esp;&esp;这时候，实不宜再惹怒皇帝，生出事端了。

&esp;&esp;赵恒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紧握成拳，到底压住心底无数烦躁的情绪，在月芙的身边一道跪下，冲殿中的赵义显行礼。

&esp;&esp;“不知陛下召见内子到底所为何事，若是因儿之故，又何必牵累旁人？只管罚儿便好。”

&esp;&esp;殿中静了静，随即便传来一阵咳嗽声，待咳嗽声平息下去，方才有隐含怒意的话音：“她御前失仪，出言顶撞了朕，难道朕连责罚的权力也没有？你，朕如今可不敢动了，外面上至朝臣，下至百姓，可都将你视作天定的英主了。”

&esp;&esp;“陛下是大魏天子，坐拥天下，何必做这等捕风捉影之事？传出去要叫人笑话。”赵恒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地面，冷冷道，“内子既顶撞了陛下，的确该受罚。儿身为丈夫，应当与妇同进退，愿与她一道受罚。”

&esp;&esp;他说着，直起身，倔强地抿紧薄唇，似乎要与月芙一道跪着不起来。

&esp;&esp;这时的他，终于感受到一丝与先前的悲凉、愤懑和失望不同的情绪。

&esp;&esp;那是一种带着不甘和无力的委屈。得知真相后，至今月余，他想通

&esp;&esp;二月末，草长莺飞，春意渐浓，笼罩了长安一整个冬日的萧肃之气终于彻底散去，万物滋润，生机勃发。

&esp;&esp;赵恒向朝廷递了一道奏疏，自请卸去河西节度使兼凉州都督的官职，同时又请求准其前往凉州，与新一任节度使交接公务。

&esp;&esp;只是如此，赵义显自然不会应允，朝臣们等着拥立他为储君，也不敢放他离开。

&esp;&esp;递上奏疏的第二日，他便换上朝服，独自一人跪在太极宫宫门外，低眉俯首，称自己有负于天子的信任，竟任凭外头流言四起，颠倒实情，惶恐于“受命于天”这四个字，实在愧不敢当，不敢再留在朝中，请圣上成全他的一片心意。

&esp;&esp;宫门之外，便是宽阔笔直、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出入衙署的官员、从街道经过的百姓，来来往往之间，纷纷驻足，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议论不绝。

&esp;&esp;身前是太极宫，身后则是整个长安城，明亮的天光将此时此刻的情形照得分毫毕现，没有半点可躲藏隐瞒的地方。

&esp;&esp;旁人不知内情，不知天家父子之间生来便有的矛盾与纠葛。他们只看得见，现下是八王跪在宫门之外，向宫城中的皇帝叩首求饶。

&esp;&esp;赵恒只是肃着脸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冲宫门的方向高呼自己那一番告罪之言。

&esp;&esp;他的骄傲与自尊，到底还是被掰开了，揉碎了，丢到地上。

&esp;&esp;这里的动静，很快被守卫宫门的羽林卫看在眼里，迅速入甘露殿，一五一十禀报给赵义显。

&esp;&esp;到底还是低头了。

&esp;&esp;虽不是赵义显预料中的彻底俯首低头，再私下求他赐予权位，可如现下这般，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太极宫的宫门外，已然是折了以往的骄傲自矜，便是心中的气性未解，也没法再僵下去了。

&esp;&esp;赵义显僵着身子，半躺在榻上怒睁着眼瞪向屋外的天际，好一会儿，才大口吐出胸中郁结多日，甚至是多年的浊气。

&esp;&esp;与儿子憋这一口气，身为父亲，也曾有过羞愧难当的时候。可每到那时，他又会想起当年自己还在东宫时，因母亲的挑剔轻视和其他弟弟们的阴谋算计，而不得不提心吊胆、忧虑压心地度日，便又会重新生出那股要较劲的气性。

&esp;&esp;好在，眼下总算暂时得到几分慰藉，舒一口气了。

&esp;&esp;可就是这一舒气，便如抽去了小半的精神，他僵着的身子猛然放松下来，嘴角则伴着一声闷哼，溢出一缕浓稠的鲜血。

&esp;&esp;“大家！”中御大监吓了一跳，大呼一声，连忙冲上去，一面拿手巾替他擦拭，一面对着身边的其他内侍大喊，“快去请御医来！”

&esp;&esp;这已是近两个月来，第二次口吐鲜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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