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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草（第2页）

&esp;&esp;然后他见到了梁煦。

&esp;&esp;梁煦倒是十分沉静地从桌后站起来，直直望着他：“你如果是来找我的，请把他们放出去。”

&esp;&esp;黯淡的灯光下，他的眼睛依然很亮，可以说是目似寒星。不由得让他想到，梁笙的眼睛也有这么亮，果然是亲兄妹。

&esp;&esp;陆承胥闲闲倚在门框，摆了摆手，命士兵让出一条道，把里头其他人一个个放出去。

&esp;&esp;等人走后，他才轻笑一声，缓缓道：“我大哥失踪那天，只见过你和梁笙。分尸手法也相当娴熟，梁笙肯定一个人做不来这事。”

&esp;&esp;“是我做的，和梁笙无关。”梁煦道。

&esp;&esp;“为什么要杀他？”

&esp;&esp;“为什么？”梁煦反问了一遍，眼中掠过几分讥嘲，声音珠玉一样澈润，却又有棱有角，带着锋芒：“你们陆家替日本人做事，难道不是人人欲诛之？”

&esp;&esp;陆承胥感到自己才是被审问的一方，这种话语上的弱势瞬间激起了他的怒意，他从腰间抽出军刀，直接掷在地上：“既然如此，你就赔一条命给我大哥罢！你今天走不出这间屋子。”

&esp;&esp;尖刀落地，发出铮铮一声轻响，在灯下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esp;&esp;梁煦捡起那把刀，低垂着眉目，凝视刀身半晌，容色依旧是淡淡的，无甚悲喜，也无对死的恐惧。

&esp;&esp;然后手起刀落，让人只能瞥到银白色的一道刀影，他干脆利落地把刀刺入自己的心口，动作快得惊人，也很快就死了。

&esp;&esp;——好像“死”对于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早有预谋的一个举动，陆承胥甚至怀疑自己进了他的圈套。

&esp;&esp;他杀过不少人，只有梁煦没有让他得到一种彻底毁灭他人的愉悦感，这不禁让他有些恼怒。

&esp;&esp;人死了，也没必要在这里多做停留。他正准备带着士兵走，忽然发现梁煦桌上有张照片，拿起来一看，梁煦和梁笙两个人在上面。她挽着梁煦的手，依恋地偎在他的身上，笑意灿然，便是早春诸花齐齐绽放，亦不及她半分明丽。

&esp;&esp;照片背面写着一句：“民国十八年春，与笙笙于落影楼拍照留念。”

&esp;&esp;陆承胥从未见过她这么笑，心里的恼怒更掺上无数嫉妒，他当即把照片撕成两半，梁煦那部分被他撕成碎末，撒了一地，随着窗外刮来的风飘起那么一两片，无论怎么拼凑也无法恢复如初。

&esp;&esp;这时候，他才体验到那种彻底摧毁人的愉悦感。

&esp;&esp;死人永远不可能成为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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