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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第2页）

&esp;&esp;太后笑了笑，“小时傿还是关心皇奶奶的。”

&esp;&esp;季时傿嘴角僵住，目光游离落在他处。

&esp;&esp;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太后的每一个字眼都在叫嚣着嘲讽她以前多么天真愚蠢，可是她的关怀几乎是下意识的，根本由不得自己斟酌。

&esp;&esp;“当太后便一定要如此么？假面在脸上戴久了，连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最真实的你究竟是何种模样。”

&esp;&esp;杀我母亲的人，和疼了我数年的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呢？

&esp;&esp;太后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忽然伸手拉住季时傿，“小时傿，你……”

&esp;&esp;“太后娘娘。”季时傿抬起头，瞳孔中平静无波，一旦起了头就再也没法停下来，“您告诉我，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esp;&esp;太后张了张嘴，眼前逐渐开始模糊，她忽然想到许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晴空碧云的好天气，季暮推辞了成元帝给他安排的婚事，从刚被东瀛人侵袭的江南水乡，带回来一个战后失去双亲的少女，求她给他们两人赐婚。

&esp;&esp;那个少女，有和季时傿一模一样的眼睛，太后只要一回想，就能想起她刚有孕不久到宫里看自己，被太医诊断出来时，那双鹿眸一般水润惊讶的眼睛。

&esp;&esp;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映出了她的脸。

&esp;&esp;此刻太后又同样在季时傿明亮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干枯的面容，皱纹，老年斑，脂粉也挡不住的苍老，狰狞得让她一瞬间感受到了恐惧。

&esp;&esp;“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时傿。”太后紧紧抓住季时傿的手，胸口因为急促的喘息而不停起伏，“皇奶奶是真的疼你，皇奶奶……”

&esp;&esp;季时傿苦笑一声，低下头，“太后娘娘，您为什么要抖呢？”

&esp;&esp;“哀家……”

&esp;&esp;太后顿时愣住，仓皇地收回手，可季时傿不给她一点可以逃避的机会，自顾自强硬又漠然道：

&esp;&esp;“因为我爹不肯娶你们安排的女子，你们怕他会脱离掌控，便害死我母亲，又将我接进宫做人质是吗？”

&esp;&esp;“不，不是这样……”

&esp;&esp;太后别过头，求救一般重新握紧她的手臂。

&esp;&esp;“你听皇奶奶解释，你不要被小人诓骗你……”

&esp;&esp;她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泪水划过脸上的香粉，留下了一连串狼狈的痕迹，她想解释，可是她不停地摇头，却连一句可以解释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因为这是事实啊。

&esp;&esp;“哀家没有办法，朝局不稳，如慎也是哀家跟前的孩子，哀家不想那样做的，可是哀家不敢，哀家怕赌输啊——”

&esp;&esp;季时傿目光晃颤，抬眼忍住泪水，尽管她已经知道理由，可陡然从太后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她连刀割开心上血肉的声音都听到了。

&esp;&esp;没意思真的，空前的疲惫感涌过全身，季时傿一时啼笑皆非，“错在我，是我太天真。”

&esp;&esp;她一寸一寸地抽回手，“太后娘娘对我有养育之恩，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恨您怪您的必要了。”

&esp;&esp;“小时傿……”

&esp;&esp;“娘娘，多余的话，便不用讲了，这一面已经见过，你我之间，就这样吧。”

&esp;&esp;“等、等等——”

&esp;&esp;太后紧紧扯住她的手腕，近乎哀求地哽咽道：“时傿，从前……你都是跟嘉礼他们一起喊我皇奶奶的，不要改口……好不好？”

&esp;&esp;季时傿脚下一顿，背对着床铺，一瞬间便落下泪来

&esp;&esp;人就是这么口是心非，每一句藏着刀子的话，何尝不是将刀锋也对准了自己，弄得两败俱伤，鲜血淋漓。

&esp;&esp;季时傿喉间滚烫，“从前是时傿逾矩，还望娘娘莫怪。”

&esp;&esp;“时傿！”太后挣扎着要站起，半个身子塌出床铺，如同一根烧得只剩下灰烬的残烛，“你还能再叫我一声皇奶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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