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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魏州的脸微微转开,望向落雪的天空,不去正视赵胤的眼睛,“一个女子怎可积粟聚财、堆金砌玉,玩弄江山社稷?她非死不可。”
&esp;&esp;赵胤看着他黯淡的面色,慢慢眯起眼,突地走近一步。
&esp;&esp;“杀他的是当今……天子?”
&esp;&esp;魏州回视他,无声一笑,“大都督何其聪敏!你心中自有答案……不是吗?帝王的江山,白骨垒成,英雄热血,将军豪情,不过是他赵家的丰碑。”
&esp;&esp;说到此,魏州停顿片刻,轻声道:“就连你那封亲笔手书,也是皇帝御笔。”
&esp;&esp;赵胤脸色微变。
&esp;&esp;魏州仿佛看到他冷静面孔的龟裂。停顿片刻,他缓了一口气,无力地笑:“你说得对,普天之下,此事几人能为?能模仿你的笔迹……能复凿十天干首领印鉴……最紧要的是……世上有几人知道我……就是乙一?知道我能联络……十天干其他人?”
&esp;&esp;赵胤僵硬不动。
&esp;&esp;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同时做到这些。
&esp;&esp;除去赵胤和甲一,只有一个人。
&esp;&esp;当今天子——光启帝赵炔。
&esp;&esp;先帝虽然将“十天干”这个秘密武器交给赵胤,当是对身为帝王的儿子赵炔,自然不会隐瞒。
&esp;&esp;“我,乙一,便是为……掣肘你而存在。大都督,哪一个帝王不多疑…………你和我,只是一把刀,一把没有感情的刀。”
&esp;&esp;风声在呜咽,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一片片落在燃烧的火光中,化成了水,又落在他们身上,湿透了赵胤的肩膀,头发。
&esp;&esp;“魏州。”
&esp;&esp;赵胤望着魏州灰败的脸。
&esp;&esp;“你说这些,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esp;&esp;若除夕之变是皇帝为了算计赵胤而设的谋局,那封手书是光启帝的手笔,他总不至于为了铲除赵胤连他自己和太子的命都搭进去吧?
&esp;&esp;赵胤拳头攥了起来,“这不合情理。”
&esp;&esp;“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苦苦相逼,寻找一个假的真相?就为了劝自己……继续效忠吗?”
&esp;&esp;魏州看着他脸上的愤怒,压抑却又掩饰不住,这种情绪,只有说到两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有。一个是宋阿拾,一个便是死去的时雍。只有这时,这个平静得仿佛无欲无求的男人,才会有情绪。
&esp;&esp;魏州忽然吃力地抬了抬头,眼眶通红地望着他。
&esp;&esp;“你过来,蹲下来,我告诉你……最后一句真话。”
&esp;&esp;赵胤看了他片刻,慢慢蹲身,盯着他的眼睛。
&esp;&esp;魏州也看着他,嘴唇一开一合,声音极其微弱。
&esp;&esp;“他怀疑你是真,想借机试探你,是真,为了平息众臣怒意,平衡朝堂局势,……也是真。我想……有一日,当你功高盖主,他无法再控制你,那么在太子继位前铲除你,也肯定会成真。所以我便……”
&esp;&esp;魏州说到此处,突然张开嘴,似乎想笑,但是笑声没有出来,便淌出一脸眼泪,胸膛起伏了片刻,他终于气喘吁吁地再次出了声。
&esp;&esp;“我便借机推你一把。”
&esp;&esp;赵胤猛地转头,盯住他的眼睛。
&esp;&esp;魏州喃喃着,已然句不成句,声不成声。
&esp;&esp;“皇帝想试探你,而我,将计就计,将此事告之清虚,他借机策划宫变,想一举除去皇帝和太子……我故意晚一步去乾清宫,等你来……我留下太子,只为助你一臂之力……我想看着你问鼎天下,不用再像我一样,一辈子……只能做刀,做帝王的刀……”
&esp;&esp;赵胤道:“一派胡言。”
&esp;&esp;魏州的眼角流下了泪,“我若不这么做……你永远迈不出这一步。”他缓缓地道:“我以为我,能等到那一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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