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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3页)

&esp;&esp;他的头隐隐疼起来。

&esp;&esp;“爹,你是不是又头疼了?”商行关切问,他记得爹每个这个日子都会头疼。爹说过娘在的时候明明好了的,娘去世之后再次发作。

&esp;&esp;公冶楚按着太阳穴,“无事。”

&esp;&esp;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esp;&esp;商行稚气的脸上写满担忧,他见过爹发作的样子。虽然只有一次,但实在是记忆犹新。那一次他夜里睡不着,他想找爹。

&esp;&esp;他偷偷地溜进爹的房间,然后他看到爹像捧着头在地上打滚。那压抑的低吼声和嘶哑的悲呜把他吓坏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看上去坚不可摧的父皇也会生病。

&esp;&esp;爹的病无药可医,除了娘。

&esp;&esp;五年来,每当爹发病的这一天他就躲在不远处。他看过爹发狂的样子,看过爹杀人的样子,但他还是心疼。

&esp;&esp;“爹,我会陪着你。娘也在。”

&esp;&esp;这句话似乎起到什么作用,公冶楚感觉自己的头疼隐约缓解。他望着那些佛殿,在香火气中失神。

&esp;&esp;这个少年,他说是自己的儿子。那个女子,在梦里是他的妻子。似幻如梦一样的荒诞,而他竟然信了。

&esp;&esp;“今夜早点休息,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我不想误伤你。”这是他对商行的交待。

&esp;&esp;入夜后,山风起。

&esp;&esp;寺中的香火气随着风四处飘散,散落在后山的林间,散落在寺中每个出家人的心里,也散在香客们的睡梦中。

&esp;&esp;他们父子隐瞒身份,住在寺中的另一处客房中。整个普恩寺外面暗藏着无数的暗卫,他们和夜色一体。

&esp;&esp;柳则扮成随从,守在公冶楚的房外。

&esp;&esp;他早年便是公冶楚的亲信,在公冶楚尚未到东都城时他们所到之处,方圆几百里都不会有盗匪。那些盗匪在每年的这个日子里,一个个消失。公冶楚到东都城后,东都城里的恶霸越来越少,近几年更是城内城外一年比一年太平。

&esp;&esp;世人只知公冶楚为人狠辣杀人如麻,却不知在那狠绝的行事作风之下,有多少百姓免受匪患,有多少百姓免受欺凌。

&esp;&esp;作为公冶楚的心腹,柳则从不觉得他的主子是残暴之人,相反他知道自己的主子从不曾忘记过公冶家的祖训。

&esp;&esp;百姓社稷为重,君为轻。

&esp;&esp;东山王府之所得人心,之所以被永成帝忌惮正是因为如此。便是经历过灭门之仇,便是再痛恨商氏皇族,他的主子一直恪守着那句话。

&esp;&esp;但愿陛下是对的,寺中最有利于大人安神凝气,兴许这一次大人不会那么难受。

&esp;&esp;公冶楚坐在屋子里,桌上是一盏清油灯。

&esp;&esp;油灯的光不大,他修长的手挑拨着灯芯,火苗亮了一些。皇帝说他和那个女子成亲后,头疼之症再也没在这一日发作过。

&esp;&esp;他想起她对自己的安神之效,想起那梦里的桃花。

&esp;&esp;每一年的这一日他都会发病,他知道这病是心病。在多年前东山王府被灭门的那一夜,心病在他心里扎了根。

&esp;&esp;他发病时理智虽不会完全消失,但那头疼欲裂之感实在是太过厉害。有时如万千只马蹄踏过,有时又像是身处鬼哭狼嚎的地狱之中。

&esp;&esp;那些慈祥亲切的亲人变成一个个狰狞的恶鬼,他们争先恐后地朝他扑来。浓郁的血腥将他淹没,他在血海中窒息挣扎。

&esp;&esp;头开始疼起来,他捂住耳朵不想听那些声音。但是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生出长长的藤蔓缠在他的脚上。

&esp;&esp;他挣扎着,桌上的油灯应声倒地。

&esp;&esp;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他犹如身在地狱。

&esp;&esp;柳则听到动静,心知主子的病犯了。连忙冲进屋子里,没有上前扶住公冶楚,而是站在一旁道:“大人,附近若水镇有一员外,已经纳了十几房小妾。那些小妾或是不堪入辱自尽或是被他折磨至死。他倒是不吝啬钱,给那些人家的封口费极多,是以并无人揭发他。属下以为此人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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