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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2页）

&esp;&esp;“你听过我们的儿歌吗？”杨章荣问。

&esp;&esp;“嗯？”张意驰回过神来，“哪一首？”

&esp;&esp;“麻雀子，啄石子，啄到娘屋做鞋子。”杨章荣仰头喝下了一杯酒，“娘一双，爷一双，剩下哥哥有两双。”

&esp;&esp;“哥哥穿着进学堂，学堂背后一口塘。”

&esp;&esp;“捞个鲤鱼扁担长，你莫呷，我莫尝，”杨章荣的喉结滚动，念出了儿歌的最后一句，“留给哥哥讨婆娘……”

&esp;&esp;张意驰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杨章荣的家庭，像一个环环相扣的死结。原本以为生出个天子骄子，可以带着全家乃至亲戚们一飞冲天。却不料，一切只是更纠结的开始。

&esp;&esp;杨翠才13岁，她没有义务背负哥哥的人生；可哥哥杨章荣也才21岁，不读研去改行，放弃的同样是人生。有没有荣读研而走向绝境其实是个未知数，唯一肯定的是，但有些许困难，袁美珍与杨文雄必然首先牺牲杨翠的一切。

&esp;&esp;医学生，在道德伦理方面的见识恐怕是别的专业无法比拟的。因此他们两个都清晰的知道，大多数人家，女儿养下来，就是为了吸血的。杨翠若反抗，才是千夫所指。哪怕她的牺牲，很可能没有必要。

&esp;&esp;“一个小孩子，读书的时间只有那么长。”杨章荣晃着杯子里的酒，“等我读完博出来，翠翠该嫁人了。可没文化，她又能嫁给什么人呢？”

&esp;&esp;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嘻嘻哈哈帮忙传菜的杨春玲：“玲玲嫁的不好，不然她不可能回娘家过年。但是，不把她嫁了，他家拿什么去县里买房？县里没有房子，他哥哥怎么娶老婆？”

&esp;&esp;“我也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杨章荣自嘲的笑了笑，“翠翠要是有20多岁，她就是不嫁人，打工供我上博士，我不觉得有什么。她牺牲一点，以后我补给她一点。农村孩子么，不互相拉扯，下辈子都别想翻身。可是……她才13岁，直接把她的人生全毁了，以后很可能只能嫁个我爸那样的男人，我……”杨章荣的喉咙紧了紧，他终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esp;&esp;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道：“你是大城市来的，能理解吗？”

&esp;&esp;张意驰点了点头。

&esp;&esp;杨章荣笑着朝张意驰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esp;&esp;“你跟我想象里的不一样。”张意驰道。

&esp;&esp;“你们城里人对我们农村人有偏见，我懂。”杨章荣的语气不以为意。但张意驰隐隐感觉他又竖起了自己的刺，警惕着外人的靠近。

&esp;&esp;“是我见识浅薄了，抱歉。”

&esp;&esp;杨章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么一个软软糯糯的乖宝宝，他实在没法儿计较太多。

&esp;&esp;“你现在才大三，”张意驰认真的道，“距离你本科毕业还有两年半。我觉得两年半之后，应该会有转机的。你别放弃学业，不然将来肯定后悔。”

&esp;&esp;“什么转机？”杨章荣冷笑着问，“少爷你吗？”

&esp;&esp;张意驰摇了摇头：“两年半以后，你们村要是脱贫了呢？”

&esp;&esp;杨章荣愣了愣。

&esp;&esp;“我觉得梅梅做得到。”张意驰微笑，“你应该相信她。”

&esp;&esp;“毕竟，她没底气的话，可能打不过我爸妈。”

&esp;&esp;说着，他声音渐低：“我觉得，我的长相，怎么着也够的上让她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吧。”

&esp;&esp;杨章荣：“……”

&esp;&esp;杨章荣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觉得，有她护着，我不敢揍你？”

&esp;&esp;张意驰乖巧的点头：“嗯！”

&esp;&esp;杨章荣：“艹！”

&esp;&esp;我不想放弃了　“饿了没、饿了没……

&esp;&esp;“饿了没、饿了没？”龙向梅一阵风的卷了过来，开口就是吐槽，“唉秀红满满非要充能干人，不要她主事吧，她有意见。现在把合拢宴交给她，她又搞的丢三落四的。有两个灶的柴火忘添了都不知道，整整两个大蒸笼里的米粉肉和香芋全都没熟透。只能安排老人家和长辈们先吃了，我们年轻人压后。你们要饿了，我先给你们烤两个糍粑啊。”

&esp;&esp;“不饿。”张意驰握住了龙向梅的手，“你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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