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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1页）

&esp;&esp;说起来，前世，他和林昀的关系也不完全都是冷战和对抗，否则也不可能同住一个屋檐下十几年没出人命。

&esp;&esp;有两段时间他们关系称得上不错。

&esp;&esp;其中一段，便是梁耀高三那年。

&esp;&esp;那时候林昀已经是京师大学的大二的学生，大概是基于梁致远先生的授意，自梁致远先生开始主攻海外市场常年难得回国开始，读大二的林昀不再住校，改成走读，日日奔波于东二环的梁家与北四环外的京师大学之间。

&esp;&esp;上半学期，林昀的课业似乎十分重，每天晚上都有课，他一个大学生到家的时间日日比梁耀那种要上三堂晚自习课的人还晚。又因东二环离北四环实在太远，北京的早高峰又太恐怖，林昀每天出门的时间又比梁耀早。前面半年，除了周末，他俩一天都照不上一面。

&esp;&esp;每晚林昀轻轻阖上梁家大门，踩着木质的楼梯到复式楼的二层，打开隔壁的房门再缓缓阖上，那一串日日必有的声响，就像一段别致的小夜曲，总在梁耀睡意朦胧间响起，一曲结束，梁耀总能神奇地进入梦乡。

&esp;&esp;日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难得见面的两人，在那半年间维持了有史以来最长时间的诡异和平。

&esp;&esp;这半年难得的和平之于后面半年十分重要，期间积淀的情分，让梁耀可以神奇的忍受住之后林昀的专制镇压，才保得两位少爷那一周的大打出手没有血溅梁家。

&esp;&esp;四十二念师恩

&esp;&esp;月黄昏的梅院里种的是骨红照水梅，梅树下有一潭洗砚池，若在寒冬里花开之时，鲜红朱砂点满院子，照进池水，再衬上白雪，浪漫得恍如少女的梦境。

&esp;&esp;涿玉君的院子竟种了骨红梅，却不是碧梅白梅等清雅色系，实在是太不符合院主人克制禁欲的气质，贺嫣对此没少腹诽。

&esp;&esp;此时立冬时节，梅花未开，老叶将落而新叶未出，枝枝丫丫间孤傲的绿叶立在冬风里的，有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esp;&esp;贺嫣跑到梅树下时，身形一刹，被杭澈叫住了。

&esp;&esp;他的身后，东厢房，杭澈转出门口，一只腿迈到门槛外，一只腿还留在门槛里，欲追却踟蹰地立在门口，唤他：“贺嫣。”

&esp;&esp;他郑重其事地叫的是连名带姓的——贺嫣。

&esp;&esp;贺嫣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仰面从梅树枝叶间的空隙间望向稀疏的蓝天，眼角已经湿润，他强颜欢笑道：“杭家文课要把我牙都酸倒了，我得避避这迂腐的风头。”

&esp;&esp;杭澈维持着那个进退失据的姿势，凝望着贺嫣的背影：“明日立冬文课考校，结束之后便会转以仙术考校为主，不是总这样的。”

&esp;&esp;贺嫣脚步动了动，道：“那便等文课考校完。”

&esp;&esp;说完他身子都僵了，四肢麻木，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可他连抹泪的动作都不敢做。

&esp;&esp;杭澈又道：“杭家有一处别苑，在海边的一处山上，有泉有花，明日考校完，我们过去住几日罢？”

&esp;&esp;这若在平常，贺嫣肯定高兴地答应了，而此时他只是含糊其词地点了点头，又走开几步。

&esp;&esp;杭澈又追问道：“贺嫣，你是在杭家呆的很闷么？”

&esp;&esp;贺嫣接住了杭澈递过来的这个“台阶”，吁叹一口，道：“是很闷啊。”

&esp;&esp;杭澈执着地再邀：“贺嫣，我们一起去别苑罢。”

&esp;&esp;贺嫣的声音扬了扬：“涿玉君又在约我么？”

&esp;&esp;杭澈郑重道：“是。”

&esp;&esp;贺嫣蹿出院子，回了杭澈一个字：“好。”

&esp;&esp;翌日立冬，贺嫣早早出了月黄昏。

&esp;&esp;考校时节的杭家暗香书院人人肃穆，气氛严肃得让贺嫣快要喘不过气，他挑了藏书院最高处的飞檐，迎风坐了很久，才舒出一口气。

&esp;&esp;他身后无声无息地落下一人，低低地叫了一声：“小师兄。”

&esp;&esp;贺嫣又喟叹了一声，望着自己的小师弟，落魄的声音听起来尤为语重心长：“你肯来和师兄说了？”

&esp;&esp;解惊雁低头认错：“小师兄，我前几日便要和你坦白，见你心事重重，不知你——”

&esp;&esp;贺嫣打断他：“我没事，你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esp;&esp;解惊雁沉默地凝视了小半晌自己的小师兄，才慢慢地开声道：“小师兄，我要娶一个人。”

&esp;&esp;贺嫣尽管早有所料，却万万没想到已到这种程度，他措手不及，目瞪口呆：“啊？”

&esp;&esp;解惊雁少有严肃的表情，道：“我要娶他。”

&esp;&esp;贺嫣不太愿意相信，试探道：“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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